供養人:蔡佩修
大士因為大慈悲,同理於其他眾生的苦難、不顧自己的歡樂。
據說,佛陀在過去世的菩薩修行中,總是發起大慈悲心、悲憫拯救一切眾生。
他樂於佈施、謙卑矜持、性格溫和並承擔利益眾生的責任,因此某一世曾生為慈力王。
讚曰:
眾生苦與樂,國王同甘苦,
故王愛護民,掌管兵與法。
聖旨受頂戴,軍隊唯儀隊,
救世興文彩,國學極清明。
王行使賞罰,不違越法度,
善巧懷仁心,利眾如慈父。
慈力王治國時,秉持真誠、廣施、平靜、智慧的精神,特別廣大地累積菩提資糧。
當時,有五名夜叉因為冒犯了毘沙門天而遭放逐,來到該國。
這群夜叉發現該國非常安寧,繁榮富饒,人民歡喜昌盛,因此計劃待在當地、以吸取民眾精氣為生。
然而,因為慈力王的法力守護該國,所以他們用盡方法、也無法吸取任何一位國民的精氣。
他們因此互相討論,想要找到他們失敗的原因:「這些人沒有能夠克勝我們的明咒、苦行或悉地,那為什麼我們都吸食不到他們的精氣?」他們因此變化成一群遊走四方的婆羅門,尋找答案。
某日,他們在森林中遇見一位牧民,那牧民頭戴花鬘,腳穿鞋子,把棍棒和斧頭放在一旁,邊哼著小調、同時在搓著繩子,非常安適。
這群夜叉變化的婆羅門上前問道:「欸!你孤身一人在此荒野中、為何不感到恐懼?」牧民回答:「何懼之有?」
夜叉們說:「難道你不曾聽過殘暴的妖魔?他們可是會吃肉的、說不定會吃了你!」
牧民聽完之後一陣大笑,之後才回答:「我們是受吉祥者庇佑的子民,就連天界的天神也不會為難我們,更何況是妖魔?
「所以我即使身處森林、就如同在家中一般安心,我即使孤身一人、也無異於在公眾中;無論是白晝或黑夜,我都毫不恐懼。」
夜叉們聽後驚訝不已,假裝恭敬地詢問:「請問那位吉祥者長什麼樣子?」
牧民笑答:「他就是我國的國王:他胸懷如金山,面容似秋月,雙臂賽金莖,雙眼明亮慈悲、名滿天下;你們為何沒有聽過他的名諱?還是你們的母國沒有大德?
「總之,看來你們是從蠻荒之地而來,真少見!」
夜叉們接著問:「慈力王有什麼法力?為何能守護你們國民都不受鬼神乾擾呢?」
牧民以一段偈頌回答他們:「軍隊仁慈隨傳統,不怒不罵心護國,國法傳教不奢華,吾王神聖不傲慢。」
他又接著說:「吾王具有諸多功德,故能護佑我們不受災難;但我所知甚少,你們如果想知道得更詳盡,就應該到都城去。
「你們將能看到都城居民與社會賢達都知禮守法,身心安樂、五穀豐登、衣著典雅且不浮誇,還非常好客,樂於分享吾王事蹟。
「你們到那裡,便能親眼見證吾王的高尚!」
這群夜叉因為法力無法生效、已經感到忿怒不已,如今聽到這位牧民如此稱頌慈力王,感到更加的嫉妒!
所謂:小人多難忍,故感心苦痛,若敵視某人,其心更悲痛。
夜叉們知道國王樂善好施之後,興起了傷害慈力王的念頭與計畫。
他們來到都城後,一逮到機會見到慈力王、就向他乞食,慈力王立即命令臣吏賜與美食給他們,但夜叉們看著美食卻說:「我們無法下嚥這些食物,就像老虎看到草一般。」
國王聽見之後,便靠近他們問:「你們需要何種飲食?我讓臣吏們為你們獻上。」
夜叉們回答:「我們身為夜叉族,所以一定要吃活人的鮮肉、飲活人的鮮血,而且要以禪修者的眼目為食!」語閉,他們就轉變回原本的夜叉模樣:面目猙獰、露出獠牙和血盆大口、雙目通紅、膚色漆黑。
慈力王看見後心想:「他們和我們不同,只能吃活人,而無法享用我等的食物。」他心裡十分憐憫他們,因著這樣的憐憫而感到悲傷,並陷入深思:
「他們真可憐!血肉非常難以覓食、所以要沒日沒夜地去找,痛苦至極!
「若不幫他們的忙、則他們必然空勞,若是幫他們忙、又非常兩難;毫無慈悲地飲食新鮮的血肉,只會燒毀自己此生與來生的快樂,他們又何時才得以了結這種苦痛?」
慈力王一邊想著要如何幫他們覓食、同時不讓他們傷人:「我不曾拒絕,來乞飲食者,令其心沮喪,如寒逼蓮池。」
他突然想到:「我何必擔心!我有著這個健康的身軀,可以割肉佈施給他們、又何必另外覓食?我的血肉在我死後將會冷卻、非常浪費,如果要滿足這些需要新鮮血肉者的渴望、何不佈施自身?
「他們飢渴地面色憔悴,如果我讓他們失望豈不是很傷人?我的肉身如膿如瘡、應該把握機會用它來創造意義。」
慈力王下定決心後非常喜悅,慈憫地看著他們並指著自己說:「我的肉體是為了利益眾生而生,我的血肉若能讓你們飽足,那就讓我此身不白費!」
夜叉們知道國王的想法後,過度驚訝、又不信慈力王是真心的,因此逼問他:「那麼,請您現在就佈施給我們這些受苦的乞丐!」
慈力王得知夜叉們願意接受他的佈施便開心不已,立刻命令御醫來割開他的血管;大臣們看見國王準備佈施自己的血肉,嚇得立刻勸阻:「陛下,您千萬不可為了滿他們的願而不顧臣子們的禍福啊!
「傷害生靈身,此即夜叉性,
害人感開心,即此類本性。
願王不棄捨,王權及世間,
停止施己肉,此為顛倒途。
勇猛王守護,臣民不遭殃。
夜叉習害人,種種迫人民,
供施天神時,僅於燒油脂,
陛下肉身餚,不符惡魔食。」
大臣們祈求國王:「陛下的心意雖非我們能知曉,但卑職們真的無法奉旨行事!
「難道您要為了五個夜叉,讓國民們陷入國中無君之苦?陛下,您若將自己佈施了,那是對臣民的不仁慈!您應該讓天神決定、另選某個生命的血肉佈施給他們!」
慈力王於是回答群臣:「既然我具備他們所求之物、又何堪拒絕?若我說自己無法佈施、這豈非妄語?若我說了這樣的妄語,你們怎麼還該追隨我?既然我發心將自己獻給眾生、若此時選擇自私自利、又要如何去利益臣民?」
「你們尊敬、憐愛我才給這些建議,還因為珍愛我所以為我想方設法找替代方案,但我也不是不珍惜你們、也請勿懷疑我不領情。
「一個人只有在自己情況不好、障礙叢生時尋求救助,貧人財濟富人毫不合理;同理,我的肉體非常強壯、故用我的血肉來佈施才合理。
「如果用不相干的其他人、或是自己的好朋友來替代這個佈施,良心怎麼說得過去?所以我要佈施自己的血肉,來滿足他們的願望。
「你們太珍愛我、執著我,才反對我、變成我的障礙;切應慎思:阻止他人佈施,是非常不適宜的。
「所以,請你們放下成見、幫我一把!你們不該焦急緊張、反應歡喜讚歎,因為財富並非某人獨有、乞人也不時常存在。
「若能遇到千呼萬盼都盼不到的乞人,卻因懷疑與慳吝、而不善用這個充滿病苦的肉體、不把握佈施的好機會,無疑是最愚笨的低劣之事。
「所以,你們千萬別阻止我佈施!」
慈力王命令御醫切開他的血管,然後告訴夜叉們:「敬請受小供,助成吾義舉,令吾今獲得,無上大歡喜。」
夜叉們便雙手捧起國王鮮血而飲。
讚曰:
王體金色膚,夜叉飲血景,
如烏雲環繞,須彌高山王
國王殊勝身,貴體具功德,
身心未衰弱,鮮血飲不盡。
夜叉們喝了慈力王的鮮血、直到飽足解渴後便說:「我們喝飽了!」
慈力王接著非常喜悅、神情自若地用寒光閃閃的寶劍割下自己的肉、面不改色。
讚曰:
佈施生喜悅,不容切膚痛,
一次復一次,不令悔恨生。
切割疼痛起,遂因歡喜退,
疼痛難入心,來回受疲憊。
王割肉佈施,雖獨自歡喜,
夜叉冷酷心,亦漸漸溫暖。
樂法心慈悲,捨身利他人,
瞋恨火焚心,光顯漸息怒。
夜叉們看到慈力王泰然自若、面不改色的態度,深感神奇、進而心生恭敬。
他們高呼:「我們吃飽喝足了,請您停止苦行!」他們又恭敬地頂禮大王,淚流滿面地說:「您這樣的慈憫愛民,足以讓天人們都嫉妒此土的眾生的福份!
「我們讓您受苦、此刻只感到滿懷愧疚,如今只求能與國王結下善緣,請國王教導我們,使我等能得到解脫。
「您不滿於王室安樂,盡力照顧國民,是為了什麼才能修行此難行之事?您的心智如此堅定,就算想登上世上最高的天神之位也毫不困難;請您告訴我們,您追求什麼?」
慈力王回答:「我這麼修行的道理很簡單:世間的財富難得而易失,反而往往使人心生貪婪而無法平靜;所以與其尋求財富或個人的快樂,我更關注於受痛苦逼迫、無依無靠的生靈們:
「願此福德成佛果,降伏煩惱怨敵患,願渡眾出輪迴海,生老病死之波濤。」
夜叉們聽完之後,非常歡喜地像國王頂禮:「您的言行卓絕而一致,我們敢斷言、您的大願不久後必會圓滿完成。
「王一切精進,為救有情故;
他日成佛後,莫忘我等眾。
我等太愚痴,自利都不知,
折磨王色身,願王能原諒。
請垂慈教誡,我等當隨順;
如理而依循,如王敕諸臣。」
慈力王知曉他們已對善法產生信心,便說:「你們不須苦惱!其實你們並未對我施加折磨,反而是利益於我。」之後又承諾與交待他們:
「你們助我修行、我得道之後怎會忘記?必會先將甘露解脫之法分享給你們、這是值得歡喜之事!
「你們切應避免殺、盜、婬、妄等惡行並戒酒。」
夜叉們答應會依教奉行後,頂禮大王、右繞大王後便消失無蹤。
另,慈力王決心佈施自身血肉的同時:
大地多震動,引起金山搖,
天鼓自然鳴,花木非時榮。
天花紛紛降,風吹成雲蓋,
或如妙花鬘,圍繞供大王。
大海波濤湧,似欲阻王施,
激情澎湃潮,躍躍欲奔來。
天主心不安,推求其緣故;
戰兢見王苦,匆匆降王宮,
見大眾憂懼,唯王不在乎;
雖處危急境,表情仍鎮定。
帝釋心驚奇,緩緩走上前,
開天籟妙音,欣喜而稱嘆:
聖行達峰巔,美德成寶庫!
利他顯慧心,堪為大地主!
帝釋天讚嘆慈力王後,用人界的妙藥為王療傷、令其肉體全然康復,慈力王也供養了帝釋天、帝釋天之後返回天宮。
可見,慈悲之人同理於其他眾生的苦難、不顧自己的歡樂;又豈會因為貪財而不敢佈施?
所以,佈施者的慈悲功德值得稱頌,如來偉大值得讚嘆,故應專心聞法。
當時的五名夜叉最後投生為人,成為佛陀座下的五比丘,他們對於佛陀的一切言教,都如飲用甘露般、點滴珍惜。
菩薩本生鬘之慈力王本生第八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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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為龜茲的慈力王本生壁畫,網路資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