傳統中國佛教的淨土宗中,習慣將「淨土觀點」視為某種「別說」,而除了淨土論之外的其他佛法視為「通說」。 而又,基於上文「二」中提及的,「別說更加殊勝。」令淨土宗的觀點,演變成:「淨土法門可以超越一切佛法理論現況」、「淨土經典最為殊勝」,甚至「佛陀成道就是為了宣說淨土法門、其他都只是幌子」的這種不健康態度。 更有甚者:不少淨土宗的提倡者,自認「淨土宗」是專門研究淨土論、自認「對於淨土最為了解。」
不少人在研學佛法時迷信別說、認為別說特別殊勝、特別圓滿。最典型的例子,是中國佛教的判教觀:中國佛教往往認為通說不夠「專業」、別教才是專業的、有針對性的,更為高級。 特別者為上,這種心態實可理解。然而它卻會導致一個關鍵問題:佛法本身是一個龐大的體系、不同思想中之間交錯複雜。而如果我們輕易的「去脈絡化」、認為「某個東西特別厲害」,而忽略其他相關的佛經或論典中,對於這個觀點的相關看法,那麼極容易進入一知片解、甚至倒裝邏輯的窘境。
修習佛法的過程中,相信不少人可以發現一種對於「殊勝法門的追求」。 諸如、期待透過「經王」、「咒王」或是某種「特別殊勝」的法門,或者密法、金剛乘法門等等,達到自認凌駕於其他論點或者技巧的感受。 這個狀況、心理上是可以理解的。不過、當我們回到歷史上佛教經典詮釋發展的歷程,就可以發現這當中更多的討論空間。
中國佛法發展的過程中,也有不少「插嘴、斷章取義」的情況出現:傳統中國佛教各宗派中,有些成熟得早、有些成熟得晚,早在魏晉南北朝時期(第四、第五世紀)、晚至唐代末年(第九世紀)。 過早成熟的宗派,出現的一大特點,就是他們將「還在發展」、「還沒成型」的大乘佛法觀點中,特定的幾部經典視為圭臬,然後再以「漢人」自己的價值觀,來進行再詮釋。有趣的是,這樣傳承下來的宗派,在中國佛法中、直到現代往往都蔚為主流。
面對如此具有思辨傳統的學問。現代的我們對於佛法的認知,與四、五百年前佛教徒對佛法理解,是相同的嗎? 學習佛法的過程中,我們時常認為自己接觸到的「佛法知識」應與過去前人一概而無別。確實、佛法自佛陀以降追求的核心價值從未改變,但關於「如何追求」、「與當下社會環境思潮的對話」等,都是不斷匯聚並激盪的。 因此,接下來兩篇文章,將討論用「大乘佛法歷史發展狀態」與「中國佛法發展」狀態進行剖析。
「經典」指的是佛陀所說的第一手資料,而「論典」則是後代印度論師們對這些經的詮釋。不少人往往認為:「我只需要讀經、幹嘛看第二手資料呢?」 這樣的觀點,其實是對於自己的「知識理解能力」有過高的自信。 做過學問研究的人,大抵就會知道,對於一件事情的「正確視角」,比研究本身重要。比如前說的例子中,看待「不邪淫」這個議題時,從「財產權」的角度和從「禁慾」的角度,兩種不同的視角去研讀、了解和實踐時,就會有截然不同的感受與結果。
相對來說,在家人自然就沒有這麼多時間去培養正觀、自然也就很難達到「喜貪盡」等結果。因此,佛陀在原始佛法時代,對在家人的期待不是「不再轉世」,而是「不要轉得太糟」與「轉好一點」。 原始佛法時代,佛陀對在家人宣說的核心法教是「六隨念」、也就是時常憶念六件事情:佛、法、僧,天、戒、施。
原始佛法經典的思考核心在《辯經・辨人生》中,我大致描述到了這樣的脈絡: (1)佛陀之所以出家,是因為希望可以擺脫死亡。他一開始追求的,是「不死」。 (2)經過六年苦行,他發現輪迴中沒有「不死」之處:只要有生,必然有死。 (3)他開始追求不生、也就是不再轉世。
原始佛法,專指佛陀在世時所宣說的經典中的佛法思想。這些經典以形成的時間分為兩類。 1.佛陀在世時已經成形的經典:《法句》 2. 佛陀離世後形成的經典:《阿含經》與其他未被結集的教言
《觀無量壽經》將眾生的狀態分成九種、而最惡業、糟糕的眾生,臨終時只能「唸佛」而無法「念佛」,但這些人也能往生淨土: 「下品下生者(最糟糕者):或有眾生作不善業、五逆、十惡,具諸不善。如此愚人以惡業故,應墮惡道經歷多劫受苦無窮。」 (上述這段是惡人標準) 「如此愚人臨命終時,遇善知識種種安慰,為說妙法教令念佛,彼人苦逼不遑念佛。」 (為何苦逼?因為可怕的死相出現了)